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历史/游戏/金光同人,偶尔掉落填词的极圈咸鱼。

[梦间集][玄铁/真武] 杏林春暖

ooc/fluff, 画风脑子有坑,勉强为邪教添砖加瓦,贡献热度_(:зゝ∠)_


草长莺飞的三月,武当山间有一片绿草如茵。

晨光熹微照耀在方醒的青草地上,柔软新叶镀了一层朦胧薄光。

这是真武每日练剑清修之所,地处后山,也无人打扰,数多春秋,都只有他一人经过。

清晨和白露静待天光照上苍苔,夜晚便拂云海观星汉睥睨山河。生就的道心在漫长的岁月中,淬炼得愈发澄明。

他的心与世无争,他的剑圆转通盈。

便如此刻,剑锋过处,连微风也难以知觉。剑尖沉稳仿佛盛着日月,沉势递出便推开山河乾坤。

忽然,草叶发出轻微的窸窣,久违的外人脚步声响起,是有人来了。

但他不在意,双目轻阖,与天地仍是一体。

倒并非有心轻慢,只因那气息太过熟悉,而那人必不会介怀。

既然如此,无妨共享这片刻安然。

来人果然停下脚步,面上漾开一个笑容,却没有出声。他在一旁的青草地上盘膝坐下,托着腮看真武练剑。

他本是无锋的重剑,此时更是将身上属于绝世剑者的冷冽气息,都细心地收敛了起来。化进一片春日的暖阳里,在这片春暖花开的景色里丝毫也不突兀。

真武手中的剑式没停,淡淡的笑意却自然地盈上眉梢。久别重逢的故人气息如同春风纳进四肢百骸,虽不会打乱他的剑意,却让他忽然生出了不如改日再续的念头。

春风十里,再练剑未免绝情。

好比一片桃花落进溪水,虽改不了溪水的淡泊宁静,却能添一分生动。

心里如此想着,真武剑随心动,手上挽了个斜圈,便是持剑归原,向天地一礼。

睁眼是山阴的景色,仿佛从化外回到人间。

故人在人间。

玄铁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十分不拘小节地请他过去坐。

“每次看你练剑,总是能收获新的领悟。太极剑法,果然奥妙非凡。”

真武过去坐下,阖眼微笑道:“是你自己修行不断,心境变更。”

“而且每次看到你的剑招,就会觉得心里非常宁静。”

“相由心生而已……”看玄铁的神情颇为真诚,自己又何必客套,“那吾就收下赞誉。”

“真武。”

玄铁忽然坐直了身子,颇为郑重地唤了他一声。

“嗯。”

“我有话要对你说。”

玄铁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但眉宇间常有的宽和,减去了几分严肃。

真武抬眼看着他,一片粉白的花瓣从眼前飘落。

玄铁忽然长出了了一口气,笑道:“不,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

“好。”

真武只是简短地答应着。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想起什么便说什么。两个人都随和,与对方亦是长久的交情。虽不是朝夕相伴日思夜想般的如胶似漆,却是沉静如水涓涓流过了数百年光阴。

如同此时,安静的、令人舒心的沉默。

他们在草地上坐了片刻,微风吹动青草轻轻挠着垂落的衣摆。

“我们相识很久了罢?”

玄铁忽然问。

“是很久了。”

真武垂着眼,像是打坐入定,唇边却是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枝头新月漾开的清辉。

时光流转对他毫无意义,他潜心修道,也不曾额外注意过身外的日升月落。真武之名与天地同寿,化形为剑,亦有数百余载。

“不知不觉,这片杏树都成了林。”玄铁抬头隔着树阴望向湛蓝的天空,丝丝缕缕的白云慢吞吞地飘过,又道:“连倚天和屠龙那两个小崽子都长这么大了。”

实在是一秒败光诗情画意。

连真武也忍俊不禁,如玉般白皙的脸上,远山似的眉眼温软得像春波水月。

虽然他平时也总是带着浅笑,对谁都柔和友善,但只有这这样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地,流露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发自心底的轻快。

本来对于真武而言,时间可长可短,全在于一念之间。然而与玄铁相识之后,岁月却忽然被赋予了意义。在玄铁唠叨他两个儿子又长大了又不听话了过程中,漫长的时光流逝也变得有了具象的意义,仿佛能看见白驹的光影无处不在。

他们在剑冢的一泓流泉边品茶,在碧草青茵的山坡上比剑,夜晚就着天星朗月,幕天席地的论道、论剑、也谈些见闻,乃至于生活琐事,江湖风物。

真武身负着镇守武当的职责,一年中大多数时候都在山中清修。玄铁就自由随性得多,兴致来了就满天下的乱跑,有时路见不平就行侠仗义,有时逮着两个叛逆的儿子切磋教训,然后被气得跑到海边黯然销魂。

倒也不会常常想起对方。

并不是不够亲密,而是这份感情在长久的岁月中逐渐积累沉淀,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于是便仍各自享受习惯了的孤独,保留一方宁静,一方率性。但每隔一段时间,事务并不繁忙的时候,真武也会飘然下山云游到剑冢去,虽然有时只见到神雕在万年如一日的和瀑布较劲,倒也不遗憾就回转了来。

他的道心大成,在这世间了无羁绊,从心所欲,宠辱不惊。

更多的时候,则是玄铁想要和除了某只名为神雕实际上也是神神叨叨的雕以外的人说说话,心意一起便上了武当山来。每次总会给真武带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身为人父总爱给儿子们带杂办儿的习惯作祟。

无论得失,按真武的性格,都不会与身外之物计较。然而对于玄铁送他东西,日子一久却着实为难。收下的大都是些他用不着的玩意儿,要转送他人又未免拂了玄铁一片赤诚。

于是真武在玄铁又一次带东西来的时候,便坦诚相告身外之物自己早已弃置,这些东西送了也是无用,未免浪费。

玄铁听后哈哈大笑,倒也不觉得困窘。

“抱歉,我知道你物欲淡泊,总是想送你东西,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无非就是看到一地景色甚佳,想起无法与你同游,未免遗憾,回过神来,手上有是些有的没的了。”

“比如这卷经书,”他扬了扬手,举起手上的木匣,“我心里明知道武当派藏经阁尽收天下经卷,却还是忍不住。”

“何必遗憾,”真武听罢,摇头笑道,“这山水明月,吾始终与你同赏。”

玄铁听了一时惊讶,随即又是一阵开怀。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几乎像是情话了。只有真武说的一脸坦诚,虽然有一点谁也没注意到的耳根微微发红。

许是平日里他虽然为人温存和蔼,却生得太过仙风道骨,往往令人只好远远地瞻仰,而半分不敢亲近。

所以还是头一次与人如此剖白心迹,将愿望和顾虑全都坦诚以对。

“也好也好,是我关心则乱。”玄铁自然而然地伸手拍了拍道者挺拔的肩头。平素常用这个动作表达对小辈的照顾,虽然严格说起来真武比他年长,但是此刻发乎于心的关怀,却是水到渠成万分自然。

大抵是心内清楚,他们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身寂寥,或许从未觉得孤独难耐,却终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借仙神之名而生的道剑真武,或许也不能例外吧?

真武微微别过头去,避开目光直视的动作有一点小小的不自然。

“你且安坐,吾去……看茶。”

“多谢。”玄铁收回手,倒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虽说很难忽视真武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袖子还带起一点轻风。

下一次玄铁又游历到武当山来的时候,在山上颇有兴致地,栽了两棵杏树。

面对真武略微不解的眼神,他解释说:“上次那册书被屠龙那小子看了,说里面有个大夫给人看病不收钱,光让人家种树,看好了一次病便种几棵树的故事。”

“是杏林春暖的典故。”

“没错,那大夫也神仙似的,我看你们喜好大概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玄铁的笑容沉稳而明朗。

“唉……随你吧。”

推脱的话到嘴边却又收住,眉眼带着柔和笑意的道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甚至难以察觉的,唇角弯起的弧度比平常的微笑,还多了那么几分。

后来就成了习惯。

他们见面并不频繁,但岁月足够漫长。十年树木,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也已经是一片杏树蔚然成林。温暖秀丽的颜色,在青峰苍翠的武当山上,反而显得别有风姿。

暖阳和煦,春日宁静。微暖的醺风好像吹拂在心上,吹去一切杂念,叫人没来由的安心。

真武回忆起往事,十分罕见的一时出神。

和暖的阳光就那么穿过层层繁花,照进墨玉似的眸子里,泛起浅淡的光泽。漫山遍野的杏花盛放得好似山岫一片彤云,暖风吹过便是一阵红雨飘然洒落。

落在玄色的道袍上,落在道者一时触动的心上,如桃花飘坠流水,清风拨动琴弦。

“是太久了。”真武低声喃喃仿佛自语。

久到很多东西都已成了习惯,而他最不该有的就是习惯的牵挂和羁绊。

玄铁立刻就察觉了,问道:“有什么忧心之事吗?”看上去潇洒豪迈的重剑实际上可以心细如发。

“并无。”真武阖眼轻摇了摇头,按下纷杂的思绪,想起一事,“对了,刚才有何事要说与吾……!”

气息猛地一滞,只因转头望去的时候,这乱了一拍的呼吸竟是落在另一人的脖颈间。

玄铁直起身子俯身过来,小心地拈起了一片落在真武发间的花瓣,距离贴得毫无顾忌的近。

真武下意识地别过脸去,额前的两缕长发便柔柔拂过身旁之人的胸口,扫的人心头一痒。

“——别动。”

沉稳可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武顿住了动作万分窘迫。既是因为不习惯的亲密举动,更因为自己竟然一时多心。

垂眼逃避时,瞥见衣摆上已缀满了落花。

一片花瓣沾衣拂去便罢,落了满身花朵又该如何是好?

哪怕拂落了,花香仍存衣上。

脱口而出一句:“可否能改天再说……”

方寸既乱,平素里温润如水的声音越发的轻微了下去,心生的杂念催生出一片薄红,愈显得原本就不染人间烟火的道者面如冠玉。

那片红晕染开来,全没了平时的超然物外的沉静疏离。

玄铁低头就看见这样的景象,不禁心下一动。

“其实不用说了。”他就着当前的姿势,干脆把人揽进了怀里。

“我的心意,你可能体会到?”

他凑在身体一僵的真武耳边讲话,立刻就看到那脸颊上的红晕,飞快地窜上了白皙的耳根。

不知道真武会不会打人?玄铁突然十分不靠谱地想着。

忽然被知交百年的朋友搂在怀里,真武一时手足无措——交叠的衣袂和落花,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但奇妙的是,神思还慌乱的时候,心却不可思议地静了下来。轻轻地吸一口气,杏花萦怀,清香馥郁,竟是安心宁神。

于是玄铁便感觉到怀中人放松了下来,手放在他胸口上,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脸上的红还若隐若现,但总算又找回了一点平时的余裕。

玄铁耐心地等他开口,目光忍不住落在怀中人近在咫尺的眉梢眼角。

他执剑的时候一身沛然正气凛凛不可侵犯,放下剑执起拂尘含着浅笑的眉眼却是柔和得像荷底清波。

真武定了定神,开口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偏过了头,修长的手指不自知地捏紧了袖口。

“吾会一生珍藏。”

却是一字一句,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

虽已猜到彼此的心意,却还是万分惊喜的玄铁当时就愣了一下。

真武斟酌了片刻,终是摇头轻叹了口气,扶着重剑的脑后,闭眼轻轻地吻了上去。

霎时间平时甚少注意的感官都被调动,唇舌纠缠间融进了丝丝杏花的芬芳,温软而绵长。

 

衣香鬓影,杏林春暖,只需一笔便可入了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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